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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台灣書店街的標竿一向是台北市的重慶南路,最盛時期有100家書店,外加騎樓下無以計數的書攤。這些年逐漸沒落,只剩下20家,上個月又一口氣關掉4家,因而激起一小波嗟嘆之聲,但旋歸平靜。

 台北市政府商業處表示要「輔導業者、建立特色」,我看了直搖頭-把書店街當一般商業輔導,那不是「倩鬼拿藥單」嗎?它就是被世俗商業打垮的呀!我並非責怪「唯利是圖」,事實上那是人類社會進步的主要動力,但書店街確實是不敵商業利益而沒落,這一點無可否認。

 主要的「殺手」是房價:店租數十年來持續漲,如今一間店面租金20萬元,賣書的營業額怎麼負擔得起?而賣書的營業額持續下降,又跟住宅房價上漲間接有關——屋子裡留給書架的空間愈來愈少,於是,有限的書架就堆不下書籍,當然就不買書了。至於紙本書不賣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影音媒體成為主流,紙本完全不是對手——但這是潮流趨勢,擋不住的,輔導也沒用。

 簡單回溯一下媒體的發展過程:最早當然只能口傳,文字的發明是第一次文明大躍進,當時的媒體是用刀在甲骨、泥板、陶器、銅板上刻寫;筆的發明是第二次大躍進,書寫在絲絹、羊皮、紙張上頭;印刷術是第三次大躍進,其影響一直到現代社會;電的廣為運用是第四次大躍進,影音媒體漸漸將紙本擠壓剩下極小的空間,這也是重慶南路書店街沒落的主要原因。

 現在正在進行的是第五次大躍進:數位化。數位化不會消滅影音媒體,反而是知識的救星,因為當下的影音媒體最強勢是電視,而電視是淺薄的,數位化可以容納更充實的知識,因為它包括了文字、圖片、聲音、影像等可以數位化的元素。這裡我不擬討論數位化知識(資訊)的媒體/瀏覽器,那應該接近哈利波特小說中的「魔法書」,但卻是另一個題目,與本文無關。

 本文的重點在於,面對一場巨變,以及巨變帶來的衝擊乃至動亂,該如何因應。重慶南路直接面對了這場文明進步的巨變,絕大多數的書店禁不住衝擊而拉下鐵門,或變身咖啡廳、麵包店,台北市政府所謂「輔導」,難道是想重建書店街嗎?

 結論先說:傳統的書店街是肯定回不去的了,因為大勢所趨,無可扭轉。

 春秋時代,由於鐵工具的逐漸普及,引發中國社會的一場全面性巨變:井田制度崩潰、封建制度無法維持、生產力大躍進、農奴解放、商人興起、士階級瓦解。

 「士」原本是周朝封建制度中,貴族階級的最末級,但是他們擁有當兵打仗與讀書的特權。士階級由「君子」(貴族)下降成為「小人」(庶民),知識隨之大量釋出,又擴大了變動的幅度。而由貴族稱「士」,變成讀書人稱「士」,居功厥偉的是孔子。他「有教無類」,是第一個將知識大眾化的人;他又帶著弟子周遊列國,成為後來遊說之士的宗祖。

 然而,孔子卻不是革命黨,而是維新派。他是周禮的辯護人,以重振周禮為使命,這一派後來成為儒家。

 周時代還有很多才智之士,對巨變時代提出各種解決方案:法家主張建立新秩序,道家主張根本不要任何束縛人的秩序,墨家主和平主義,兵家主張以戰止戰……,統稱九流十家,都持之有故,言之成理。諸子之學是百花齊放,也可以說莫衷一是。然而,面對巨變時代的解決方案,其實不出這些基本原則。台北市政府要想重振重慶南路的榮景,也不外這些方向。

 枝節不多談,目標既然是恢復「書店街」的盛況,就只能選擇「儒家」——舊榮景是回不去了,但新時代、新科技的書店街,卻還沒有人創新出來。易言之,絕對不要再緬懷「書香」,不能再只賣紙本書籍了。

 重點是要為新的書店街注入時代生命:讓重慶南路再度成為人們前去「看書」的地方,只不過,看的是「電子書」,新的內容應融合文字、圖片、聲音、甚至影,這牽涉到瀏覽器功能與內容供應者。若再加上舒適的閱聽環境,乃至美食供應,肯定能成為嶄新時尚,而再造重慶南路新的榮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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