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業周刊第1212期(2/13現在架上的這一期)的封面故事是「賈伯斯缺口」,探討「一旦賈伯斯完全告別蘋果,蘋果王國能否依然昌盛?內文有報導幾位「蘋果當朝重臣」,也分析賈伯斯指定的接班人能否維持賈伯斯的霸業。

我一邊看報導,腦袋裡就浮現一個故事:漢高祖劉邦安排身後人事。

劉邦討伐英布叛亂,被流箭射中。班師途中,創傷惡化,回到長安更不願就醫。呂后心知劉邦隨時會死,於是在病榻前問:「你百年之後,相國蕭何也會去世,誰能接替他的位置?」

劉邦說:「曹參。」

呂后再問:「有誰能接替曹參呢?」

劉邦:「王陵。不過王陵思考事情不夠仔細,要請陳平幫助他。陳平智慧過人,卻缺乏魄力,不能獨當一面。周勃也是人選,他雖然不擅言詞,但是將來安定劉姓政權的必定是他,可以先任命他做太尉(掌兵權),預備萬一。」

呂后再問:「誰可以接替周勃?」

劉邦嘆口氣:「再以後的事,妳也不用擔心了。」

後來的發展,果然如劉邦所安排:蕭規曹隨奠定了西漢帝國的基業,陳平、周勃+其他老革命「平定」了諸呂(呂后的娘家兄弟)之亂。當時,呂太后已經逝世,果然「不用再擔心」了。

賈伯斯能做的安排,媒體或業界能做的分析,最極致也就是劉邦的程度了。而劉邦不能掌握的,是後世子孫賢或不肖。他的運氣很好,後來的文景之治與漢武帝霸業使得漢朝成為中國歷史上的光榮朝代。

這樣說吧,隋文帝楊堅同樣結束分裂、統一天下,甚至是一位比劉邦好很多的皇帝,他的歷史地位卻遠不如劉邦。

賈伯斯不可能將屬於自己的獨特才華留給繼任者,他能為蘋果做的最極致,就是「預見10年後的危機」,安排能夠幫蘋果度過危機的人事。至於蘋果將來能否成為百年王朝,他真的「不用擔心」。

相對於劉邦,歷史上另一位流氓出身的開國君主明太祖朱元璋,就想要「預知且安排」帝國的永續綿延:於是有劉伯溫「燒餅歌」的出現。

而劉伯溫作為一位能夠預知未來的傳奇人物,他也不敢對朱元璋說真話,只敢說明朝的國祚「陛下萬子萬孫」。聽起來可以帝國萬年,後來印證是「傳到萬曆的兒子、孫子結束」。

講了劉邦與劉伯溫的故事,想要說的是:面對「蘋果缺口」,各種媒體、業界巨擘(如施振榮),以及權威分析的說法紛紜,怎樣才是對的?

它們可能都是對的,因為它們都有各自的假設,並經過嚴謹的推演。如果你只看每一個分析的結論,當然會受到各種不同的說法所困惑。可是,如果你看清楚「賈伯斯是劉邦」或「賈伯斯是歷史上哪一個交棒模式」,就接受「看對」的那個分析結果。那不就得了嗎?

故事知道得多,時事看得清楚,就不難將二者對照來看,並且幫助自己做出定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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